林大钦历史评价

林大钦对提倡道学可谓是不遗余力。不论是在讲学中,还是在与友人切磋探研中,他都竭力加以倡导、阐述,以至于使旧里儒生,不致惑于佛老。而且,他还对其母也竭诚地加以渲染…

林大钦对提倡道学可谓是不遗余力。不论是在讲学中,还是在与友人切磋探研中,他都竭力加以倡导、阐述,以至于使旧里儒生,不致惑于佛老。而且,他还对其母也竭诚地加以渲染,使其母“不焚香以徼福,不供养以幸报,平心易行,起化门内以及于众人。”这在迷信佛老之风盛行于全国的情况下,的确是有一定进步意义的。

林大钦生活的时代,正是王阳明心学开始盛行,并进而发展到足以与程朱理学分庭抗礼的时期,潮州各地不少名人显宦,诸如薛侃一家,杨骥兄弟,陈明德,陈思谦,以至功名显赫的翁万达等,都是阳明心学的崇拜者。王阳明便曾直言“海内同志之盛,莫有先于潮者”。林大钦与这群学人,多是至交,常与切磋心学心得,深受阳明学说影响,实际上,他上京赴考,已曾参加过王门学者40多人的聚会。后回潮讲学,讲的就是阳明心学。《华岩讲旨》就是他的讲稿,也是他心学研究的代表作。

在《华岩讲旨》一文中,林大钦论说的中心内容全在论心学道,这是心学的内核,是研习心学者首必弄清的问题。他明确指出:“诸贤进学,先须理会此心。”林大钦认为,“此心广大虚空,原无取舍爱恶”,“此心神秘无二,本自条理”。这显然与此前区别气性善恶,区别“本体无欲是非之心”与“世情之心”的主张(这种主张一如朱熹的区别“道心”与“人心”),已有原则上的区别。尽管文中还有“妄心”与“正心”的区别,但他将这个区别限定在“妄心即正心”的前提下,其区别也只是从体用动静上来说,正所谓心体原本“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心动则妄,不动何妄之有”?也就是说,妄心复于不动,也就无善恶,就是“正心”了。因此“心本无欲,以妄为欲;心本无妄,见欲则妄”,“见可欲而不乱,则性定矣”,“天下殊途同归,百虑一致”,“是以君子扩然大公,物来顺应”。

潮籍学者黄挺一再指出:林大钦的“《讲旨》论述是以阳明学说为依归的”;“《华岩讲旨》论心说道的言论,几乎都祖述阳明”,“连用语都从王阳明那里搬来”。在王阳明看来,人人都有良知,因而“致良知”的修持方法自然也应该是简易的。林大钦在《华岩讲旨》中在强调读书穷理的重要作用时,也强调了这一良知说:“诸贤须知吾道原从自心,实存自得”;“圣贤百言,异世同符”;“尧、舜、孔、颜之道,原是愚夫愚妇天然之心”。本着这个精神,他在给友人的信中一再强调修持简易说:“夫道之至迩至易,不得外求”,“良知故易,良能故简,易简天下之理得也”。“易简之性,本不落于想象”。对因主易简而出现的“不须读书”的误解,他在《讲旨》中给予反驳:“若谓读书为心累,则必不读书,便有必不读书心累”,“无心累者,安得书累”。

林大钦的论述,对阳明学说还是有所发挥的。特别是《讲旨》中说:“千古圣贤说学,真实平心,原从吾人各足之心。如尧曰执中,文曰缉熙,孔曰一贯,颜曰博约,曾曰至善,思曰明诚,孟曰性善,周曰无欲,程曰性定。”林大钦又分析说,这些学说,谁都听到了,谁也都能讲了,但如果“不察其义,不会于心”,就如同“暝目而辨五色,闭耳而审五音”,那么,即使是“师旷耳提,离娄面命”,也不能得到了。为此他强调说:“诸贤须知圣贤千言万旨,皆是形容吾心妙义,乃知至道真从心得,非由拟议。”然后逐—进行阐发“执中”,“缉熙”,“—贯”等,这一定程度上在构建他自己的心学道统,确有其独特见解,非唯阳明之马首是瞻。联系到他对薛侃《惠生八问录》的评断:“近蒙寄《惠生八问》,虽辨问周明,莫非实事,然觉毁誉之心未忘,而精察之功少慢,若顾形迹声色之末,非我廓然无情之体,势将治己约,而望人周矣。”其不完全囿于王学的倾向就更明显了。这一裁断是很不客气的,其精神与《华岩讲旨》有关”妄欲之心“的分析可谓一脉相承。

此后,由于与罗洪先(字达夫,号念庵,嘉靖八年状元,授修撰),王畿(字汝中,号龙溪),林春(字子仁,号东城)等信札往还密切而深受龙溪、泰州学派的影响,他的学术思想越来越突破了阳明学说的藩篱。他不但在给友人的书信中经常阐述他的新观点,而且似还有新的学术手稿问世,所谓“年因无事,遇兴辄书,遂尔满轴”:“欲献疑于兄(指王畿),以求反启于我”。同时,还修改了他的《华岩讲旨》。因“近有友人刻传,偶取一帙读之”,“觉旧日字义有未融处,故而略加删定”。综观林大钦的信札,他后期的学术思想主要有三个方面的新的主张:

一、以“现成良知”论,否定了王阳明的“良知”说。林大钦在《与王汝中兄》信中说:“善恶同于幻化,思虑等于冥蒙,清净均于大道,灭绝齐于生发,故混于物而不垢,离于物而不净。”他认为“人心之真,万古不磨,原自廓然,非由圣传而有”;“不传而自明,不求而自至”。这就是说,“道”妙在“无为”,一切都不必去做,求其自然。

二、以“无思无虑”否定“读书明理”“致良知”的修持方法。林大钦主张本体即工夫。他认为,由于“道以无为为妙”,“非人力为之”,所以心学之道只在于让心纵横自在,无思无虑,即灭即生。在他看来,什么“致良知”,什么“读书明理”,都是不可为的,也是多余的,而且可以说是书读多了反而把人弄糊涂了。他在组诗《感兴》中,对这一思想更是抒发得淋漓尽致,诸如“所困在群书”,“开颜抑遗帙,茫然失所宜”,“神德本自然,岂为知识迷”,“斯理苟能明,何必读多书”等等否定“读书明理”的诗句,触目可见。

三、以“托志泉石,安命乐天”否定“立德、立功、立言”的道德观念。立德立功立言是中国封建时代土大夫公认的价值准则,被称为“三不朽”。林大钦撰写了《驳<左史书>》一文,对这“三不朽”给予无情鞭笞。他严肃指出,以此“三立”为不朽,让人们去“奔走功名,跷足富贵”,那是“诡异流遁,饰行动众”,使人丧失本性。为此,他极力主张“托志泉石,安命乐天。纵心容冶,逍遥自然”。与此同时,他一反“无欲”主张,提出了“今之所称无欲者,寡欲而已矣”的新的道德价值取向。当然,这种“寡欲”主张与否定“三不朽”似一致,又不一致。否定“三不朽”不是“无欲”了么?大概“托志泉石”也是一种欲罢。

林大钦学术思想上的变化,有他个人的社会经历的特殊原因。嘉靖赞赏他的文章,但嘉靖远非明君。他的政治主张得不到实施,朝政日非以至根本就不可收拾,“从此功名之心益消,任放之情转笃阳”。从积极人世到消极出世,从致良知到道妙无为,从读书明理到何必读书,这都是林大钦的必然归宿。而阳明心学的发展规律似也可从中悟到其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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