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的失败，引发了伟大的五四运动；新文化运动高举民主、科学的大旗，从思想、文化领域激发和影响了中国人尤其是中国青年的爱国救国热情，从根本上为五四运动的出现奠定了思想基础和智力来源

在直系掌控北洋政府总统（总统徐世昌）和国务院总理之职的情况下，〝研究系〞和〝安福系〞在国会展开争夺。但在一九一八年八月八日举行的国会选举中，〝安福系〞通过暗中操纵，获得了绝大部分席位。在四百名议员中，安福系就有三百八十名。这样，〝研究系〞和〝安福系〞矛盾不可调和。

〝研究系〞的骨干组织〝国民外交协会〞，对外自称民间组织，由一帮高级政客组成。理事长是梁启超的亲家林长明（林徽因之父），理事包括梁启超、熊希龄、王宠惠等资深政治家。

五四运动就是以梁启超和林长明为首的国民外交协会发起并推向全国的。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安福系〞。

可以这样说，五四运动由梁启超点燃，是中外史学界的共识。

一：五四运动人物的历史定位

我们把五四运动当作一个舞台，再来给五四运动中的伟人、名人、和过客安排个位置。

1，五四运动的发起人。

五四运动的发起人和领导者，是梁启超和林长明为首的〝研究系〞。当然，梁启超是精神领袖。

2019年，北洋民国作为一战战胜国参加〝巴黎和会〞，讨论战后权益分配问题。梁启超以国民外交协会理事的民间身份亲历现场。得知巴黎和会方面准备把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转交给日本，包括山东半岛的租借地和几条铁路的掌控权。中国代表竟准备签字。

梁启超对这丧权辱国的行径感到诧异，经过调查，竟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1914年8月，日本击溃德军占领胶州湾，就赖着不走。然后狮子大开口向袁世凯提出严重损坏中国主权的二十一条。

因为当时北洋民国各项事业都发展不错，工业蒸蒸日上，整个社会呈现向上的气象。日本决定在中国强大之前来一次突然袭击，打击以能臣和强人著称的袁世凯的威信，以达到削弱中央政府凝集力和领导力的目的。这是日本的一贯套路。

袁世凯以拖字决拖了好几个月，直逼得日本发出武力威胁。实在拖不下去，袁世凯最终只答应了十一条，但据袁氏后代提供的史料，这十一条其实并未签字，袁世凯就去世了。

后来，段祺瑞为了打击异己，向日本借得巨款，条件是继承和承认袁世凯的十一条。这就是段祺瑞政府的中日密约，密约中有把德国在山东的权益移交给日本的内容。

本来，美国想帮中国主持公道，把德国在山东的权益归还中国。但日本把中日密约的文本给美国过目，这样美国就不好帮中国说话了。

因此，二十一条和段祺瑞政府的中日密约这一历史旧案，是中国在巴黎和会遭受屈辱的根本原因。梁启超出于满腔义愤和同〝安福系〞的历史积怨，自然不会放弃这一打击政敌的机会。

于是，梁启超立即向国民外交协会发多封密电，告知巴黎和会中国遭受屈辱的真相。并要求国民外交协会立即采取行动。以打击〝安福系〞，并以舆论力量阻止中国代表和日本签字。

林长明马上组织国民外交协会30多人一起开会，研究行动方案。5月2日，林长明在〝研究系〞主办的报纸《晨报》发表专文《山东亡矣》，把梁启超的密电并列。并发《外交警报告国民书》，曰〝胶州亡矣！山东亡矣！国不国矣！〞，揭露段祺瑞认可《二十一条》的中日密约，在全国引起极大震动。

同时，国民外交协会理事之一的蔡元培，回到他担任校长的北京大学，召集学生领袖傅斯年、许德衍等人开会。北大学生立即和北京其他大学学生密集串连。

1919年5月4日晨，北京13所高校学生代表在法政学校召开了联合会议，确立了〝外争主权，内惩国贼〞等口号，遂走上街头，至此，五四运动爆发。

可见，五四运动的直接发起人，就是梁启超和他的国民外交协会，这在当时所有的史料中都得到了证实。

事后，徐世昌总统把林长明叫到办公室进行痛责，直指学生运动是国民外交协会一手策划的。

同年9月9日，日本内阁会议也把五四运动的发端，归究于国民外交协会的梁启超、林长明、熊希龁、汪大燮、蔡元培等人，确定由他们唆使学生发动。此记录于《日本外交年表重要文书》（日本外务省编）。

在回忆录中，胡适也高度肯定了梁启超在五四运动中的作用。胡适说：〝十五年来，吾国人士稍知民族思想主义及世界大势者，皆梁氏所赐。〞

2，五四运动的行动人。

五四运动以〝火烧赵家楼〞和痛打章宗祥为高潮。赵家楼指曹汝霖私宅。再加上另一亲日派陆宗舆，这三个所谓〝卖国贼〞就是学生打击的目标。

曹、陆、章都毕业于日本名牌大学，作为知日派的职业官僚，都亲历了《二十一条》的谈判。学生事先都找到了他们的照片，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五四运动的舞台也就由梁启超等人交给了学生。那么，先说说几位学生主角。

总指挥：傅斯年，北大学生。

学生大会主席：段锡朋，北大学生。

陈荩民：第一个翻墙进入赵家楼。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学生。

匡互生：第一个点火烧曹宅。北京高等师范学生。

…

学生们一路高喊口号，情绪激昂。首先直赴东交民巷使馆区，要求见美国大使，希望美国人替中国主持公道。但被军警挡住去路。遂转身冲向曹汝霖家。这就有了〝火烧赵家楼〞的历史画面。

曹汝霖赶快换便装从后门溜走。正在曹家商量对策的章宗祥来不及逃，不得不藏身地窖。但嗅到学生在书房点火，火势冲天。章宗祥只得从地窖跳起，向后门狂奔。堵在门口的学生对章一顿狂打，刹那间章全身是血。章冲进一家杂货店，被学生揪出，复用石头砸，后被军警救出。

曹家十一间房被焚毁，多年积蓄毁于一旦，伏地放声大哭。

章宗祥遍身是伤，惨不忍睹，血浸衣衫，脑震荡加多次病危，两日不能大小便。

坦白地说，曹章陆三位，作为知日派的职业官僚，自然会安排参与对日和谈。但二十一条岂是他们能最终拍板的？他们只是在做本份的事。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他们被打被骂，其实有点怨枉。但在舆论压力下，他们最终都被撤了职。

三人余生都离开了政坛。日本人后来逼他们做事，他们推不脱，仅同意担任顾问之类的闲职，没有做伤害中国人民的事，也算保持了民族气节。这是后话。

3，五四运动中搭顺风车者。

由五四运动引发的学生和工人运动，很快席卷全国各大城市，一大批搭顺风车的文人豪士，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如胡适、鲁迅、陈独秀、王国维、钱玄同、李大钊等等。他们中大多是梁启超的晚辈，却占据今天我们教科书的中心位置，诡异地代替了梁启超的地位，成为五四运动的主角。

关于以上诸位的介绍，教科书上看的太多，自无须多说，此处省略。

4，五四运动中的受益者。

五四运动中的主要受益者，是孙中山的广东革命党人及他的同盟共产国际。

显然地，孙中山的革命党人，包括老同盟会员蔡元培等人，是使五四运动扩大的重要推手。孙中山先生借此机会，同苏俄和共产国际合作，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之主张，得到苏俄武器和物资上的帮助。大批苏俄人进入广东革命军，成为军事顾问。

孙中山先生的战略是联合苏俄，对北洋政府南北夹击。如此看来，苏俄也是五四运动的受益者。

中国左翼工农政党以五四运动为契机，在共产国际支持下，联合孙中山，并在各地组织工人运动，壮大了势力。鲁迅、陈独秀、郭沫若、刘半农等大批左翼文人，也趁势崛起。

5，五四运动中受损者

从组织上，最大的受损者，自然是段祺瑞的安福系。从实体上，最大的受损者，当然是北洋政府。

梁启超的〝研究系〞因为在北洋系中渊源不深，属于外来户。这次登高一呼，效果是达到了，但利益却被别人收割了。没有强大的军事班底和幕后国际势力的支持，就只能帮别人做嫁衣。

所以，我们历史教科书中记载的五四运动，连梁启超的名字都看不到，因为你不是历史胜利者嘛。随着梁启超的去世，研究系也就渐渐没落。

〝安福系〞本来和日本眉来眼去，想以日本为靠山横扫天下。经五四运动一闹，这靠山也不敢靠了，因内又声名狼藉，支持者愈后愈凋零。

经过再一次直皖战争，〝安福系〞主导的国会被强行解散。段祺瑞的头号智囊，也是〝安福系〞的灵魂人物杨树铮被通辑，后又被冯玉祥派人杀害，段系几近解体。

北洋政府在五四运动中打击之大，因为北洋政府和广东革命政府是竞争关系。本来，北洋是得到国际承认的中国唯一中央政府。但经过五四运动的民意鞭达，北洋政府的合法性和向心力都降低了，许多经过五四历练的能人志士，都投到南方革命政府的旗帜下，使之如虎添翼。

失去〝安福系〞一帮技术官僚的辅佐，北洋政府渐渐四分五裂。之后奉系崛起，直奉自杀残杀，给了广东革命政府机会。中原大乱。

二：失落的北洋，不能忘却的记忆：北洋政府在五四运动中的历史角色。

五四运动中的北洋政府，其实表现可圈可点。首先，政府对学生很好，没有镇压，更没有对知识分子动粗，这种政治文明，即使放在今天，也可以与当今任何一个文明国家相比。

学生们一路冲到赵家楼，不仅大路上军警纷纷避让，且向学生敬礼。他们主动卸下刺刀和子弹。为了阻止学生放火，有的军警向学生下跪哀求，自始至终都克制对学生动用暴力。

有时，他们不得不放慢学生的脚步，当受到学生斥责时，这些年轻的军警说：〝我们也爱国，也支持你们爱国。诸位先生请原谅我们，这是工作。〞

学生闯进曹宅时，曹家早有大队军警，但并未用武力阻止学生。当警察局长要他们开枪时，士兵义正言词地说，没有上级政府的命令，我们不能开枪！而北洋高层，自始至终没下令向学生开枪。

辑拿学生时，官方要现场军警作证，谁放火谁打人，所有军警都保持沉默。

烧了十几间房，把政府高官打成重伤，即使放今天也是重罪。但北洋政府抓了32个学生，旋又放了。民意汹涌下，挨骂挨揍甚至家被烧的曹章陆三人，反而被撤了职。

这些领导五四运动的学生，后来都发展很好，北洋政府没有给他们的前途制造任何障碍。

总指挥傅斯年，后来成了大学者，先后在中山大学和北京大学做教授，后任北大代理校长。

学生运动主席段锡朋也是位名教授，后来做到国立中央大学校长。

火烧赵家楼的匡互生，在多所中学任教导主任，后创办立达中学。

第一个翻墙进入曹宅的陈荩民，做到北洋大学院长。

当时报纸上那么多骂北洋政府的文章，也没见哪个报纸被封，更没文人被关，相反，不少文人借五四运动崛起。

北洋政府在一战时期，工业经济增长俱全球第一。

1922年2月4日，中日在华盛顿签署了《中日解决山东问题悬案条约》，中国收回了二十一条中失去的山东全部权益。都说弱国无外交，但北洋政府表现出了气节和血性。

历史书中最黑暗的北洋，总有些亮丽的风景让人怀念！

五四运动对中国最大的贡献，就是使中国由乡绅自治的家族和部落联合体，升华成一个真正的大中国。国家意识的极大提升，使中华民族成了一个响亮的名号。以前，我们对中华民族概念模糊，五四运动铸就了我们命运共同体的强大意识。

五四运动之所以能成为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革新运动，同它是中国反帝反封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一种新表现形式是密不可分的